《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宋·柳永)的原词以及赏析

当前位置:看文网 > 文化阅读 > 古诗文 > 发布时间:2023-09-20 06:38 来源:未知 点击: 手机阅读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这是宋代词人柳永的一首悲秋词。
 
    谈到宋词,就不能不提柳永与苏轼。到底谁是宋词第一,宋人一直争论不休。李清照在《词论》中批评苏轼词不够雅致,或简直太俗。而柳永的则更像是宋词正宗。二则批评苏轼词经常不符格律,不够谨严。而柳永是宋词中创造词牌名最多的词人。创新方面,一点不比苏轼差。三则批评苏轼以诗入词,破坏了词固有的韵味。诗以境阔,词以情长。而柳永的词则继承了花间词与李煜词的正宗,对于宋词普及起到关键作用,一度达到了“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语》)”的盛况。
 
    更流行的一种评论是,“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卓板,唱‘大江东去’。”将柳永与苏轼词风进行了形象对比,一个是十七八女郎,一个则是关西大汉。这个评论,几乎成为后世评价二人词风的定论。
 
    事实上,将柳永最好的一首词《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与苏轼最好的一首词《念奴娇·赤壁怀古》进行对比,就能很好看出二人风格的迥异。
 
    同在长江之上,两人一在江头(赤壁)、一在江尾(镇江)各自书写了长江上最豪放、最婉约的两首绝世佳作,成为后世无法超越的高峰。
 
    每逢秋风吹过长江,你是会想起苏东坡的“大江东去”,还是会凭着栏杆吟诵“对潇潇暮雨洒江天”,想必在风急浪高的时候,更多的是苏轼。而秋雨绵绵之际,却更多的是柳永。一则咏古,一则思乡。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仕途坎坷。
 
    一个是:三次落榜,得了一个“且去填词”的雅号,由水路南下,遂以填词为生,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
 
    一个是:“乌台诗案”打入死牢,免死后贬谪黄州,得东坡亲自稼穑,自号“苏东坡”。
 
    相似的境遇,写下了相似的人生之悲。如果只记得“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就小看了柳永词中之境了。
 
    只有读懂“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洗的是什么?“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冷的是什么?照的是什么?“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减的是什么?“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流的是什么?“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叹的是什么?才能真正读懂这首词背后的意蕴,才能明白自古以来,人们为何对这首词评价如此之高。诸如,苏东坡评价,“渐霜风凄紧”三句“不减唐人高处”。陈廷焯则称赞其为“古今杰构”,是“耆卿集中仅见之作。”王国维更是作了更高评价,“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
 
    由此可见,这首词真不能仅仅当作思乡、思妇、爱情之作。更重要的是上阕中的仕途失意、人生沦落、漂泊不定的千古一叹,深深引人共鸣。
 
    所以,“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洗”的是天人间不平事、是人间的丑陋,是胸中的块垒,是一切苦难;“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冷”的是内心的理想、热情、壮志,“照”的是铩羽而归、是一败涂地、是蓬草飞转、是落魄载酒;“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减”的是青春、年华、梦想;“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流”的是泪水、是残梦、是青春;“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叹”的是无奈、是辛酸、是心痛、是思念、是人生草草。
 
    所以,最好的评价,清一色地给了上阕。谁能不被“关河冷落,残照当楼”的哀伤打动呢!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完美的,事业上、生活上也总不会一帆风顺,一直事事如意,所以每当在逆境中读到这八字,往往都会想起自己的身世。“孤蓬万里征”“身如不系之舟”“身世浮沉雨打萍”……
 
    但对于这首词解读最好的却是柳永的另一首词《轮台子·一枕清宵好梦》:
 
    一枕清宵好梦,可惜被、邻鸡唤觉。匆匆策马登途,满目淡烟衰草。前驱风触鸣珂, 过霜林、渐觉惊栖鸟。冒征尘远况,自古凄凉长安道。行行又历孤村,楚天阔、望中未晓。
 
    念劳生,惜芳年壮岁,离多欢少。叹断梗难停,暮云渐杳。但黯黯魂消,寸肠凭谁表。恁驱驱、何时是了。又争似、却返瑶京,重买千金笑。
 
    作为悲秋伤怀的姊妹篇,这首词直接说出了词人的心境:自古凄凉长安道。芳年壮岁,离多欢少。仕途坎坷、聚少离多,与这首词何其相似。
 
    青春不在,人生如寄。柳永这种深深的悲秋伤怀色彩,被王国维评为一大境界:“境非独景物,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人间词话》)
 
    “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柳永将悲秋之愁上升到一种新境界(继承了李煜之愁,而至达摩之境),远超“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的个人之愁,也远超李商隐,“翠减红衰愁杀人”的季节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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