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这是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山水田园诗。
题中一个“闲”字,可作全诗诗眼,亦奠定了全诗感情基调。
闲在何处?一闲在山水。二闲在时间。三闲在生活。四闲在饮酒。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即为一闲。山是苍翠的,水是潺湲的。“山水空流山自闲”,是王安石抱负不能实现的一份无奈退闲。“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同样是王维仕途不得志之后的一份无奈清闲。但这份清闲背后,却比王安石多了一份佛家的清静。
所以,我们读到王维的山,是寒山,王维的水,是秋水。总是多了一份静谧与包容。从官场转向自然山水,王维是得到了陶渊明的真传,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欢乐与适意。王安石的山水诗总是多了一份哲理,一份感怀,虽人在山水中,却意在山水外。而王维则不同,是人与心皆在山水中,是乐在其中,真正享受这份孤独与宁静的。
“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即为二闲。有的是时间倚杖柴门外,想站多久站多久;有的是时间临风听暮蝉,想听多久听多久。柴门外,是无限青山绿水。真可谓是“终日看山不厌山”。听暮蝉,思考人生苦短,不如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暮蝉的声音,远比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来得亲切自然真诚。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即为三闲。生活简简单单,看日出日落,看舟来舟往,“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意境就出来了。这样与世无争的世界,正是诗人所向往的。“渡头馀落日”,是为静态描写;“墟里上孤烟”,是为动态描写。一“静”一“动”,一“横”一“纵”,一“弛”一“张”之间,勾勒出一幅“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山村静谧生活画卷来。
“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即为四闲。饮酒有的是时间,关键还有一位知己。这个知己,就是“接舆醉”的裴迪。他与王维有着相同的志向,愿意做陶渊明的追随者。最后一闲,正是诗人精神世界的全部寄托。王维许多好诗佳作都是写给这位知己好友的。诸如在《与裴秀才迪书》中,诗人一往情深道,“足下方温经,猥不敢相烦,辄便往山中”“非子天机清妙者,岂能以此不急之务相邀。”此不急之务,此等清闲之妙趣,想必只有裴迪才能心领神会吧!
闲山、闲水、闲居、闲人、闲情,王维将一个“闲”字意蕴,描绘得淋漓尽致,令人神往。“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圆融自通,是抵达王维之“闲”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