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四月,金军攻破汴京(今属河南开封),徽钦二帝及王公大臣被俘北上,数以千计的后妃、公主、王妾、族姬、命妇、宫女被押送北国,惨遭凌辱,大多死于非命。
数十万被驱逐的百姓成为亡国之奴,北宋积累了一百六十多年的财富被劫掠一空,徽钦二帝最终客死异乡,这是北宋史上最为悲惨的一段历史——“靖康之耻”。
一百零五年之后,天道轮回,悲剧的主角换成了女真人。
南宋理宗绍定五年(金天兴二年,公元1232年)正月,蒙、金两国在钧州三峰山展开决战,金国惨败,损兵折将无以计数。
不久,蒙元大军开始进攻汴京,汴京城军民顽强抵抗,暂时击退了蒙元大军,然而,这次回光返照般的胜利并无卵用,大金帝国灭亡倒计时的钟声已然嘀嗒作响。
蒙元大军很快卷土重来,此时,金军选择放弃汴京,退守蔡州(河南汝南)。
蒙元铁骑相继踏破汴京、中京(河南洛阳)。
南宋端平元年(金天兴三年,公元1233年)九月,蒙军包围了蔡州。
金哀宗完颜守绪率群臣祭拜上天,祈求得到老天爷的庇佑,礼仪结束后,金哀宗赏赐将士酒食。
诸将群情激昂,此后数次击退了蒙军的进攻。
蒙军主帅塔察儿见进攻不利,开始“分筑长垒围之”,修筑堡垒做持久战的准备。
十一月,蒙元和南宋达成协议,约定联合攻打金国。
南宋的孟珙带领一万人马协助蒙古军队进攻蔡州。蒙宋联军分道前进,初战取得胜利,生擒了金国大将万奴。
随着蒙古军击败了金国的守将,包括息州、海州、潍州、莱州和沂州在内的多个城市的守军纷纷投降。蒙宋联军扫清了周边的障碍,形成了对孤立的蔡州的合围之势。
蔡州城内岌岌可危,金哀宗召集百姓,组建民兵武装,以抵御联军的进攻。在生死关头,蔡州百姓别无选择,只能奋力抵抗。甚至有一些强壮的妇女也加入军队,帮助搬运石头作为守城的武器。
然而,蔡州城内的粮食已经断绝,金军感到绝望,于是企图冲出突围,但被宋军击败。孟珙决定死守阵地,以逸待劳,坚决防止金军突破包围圈。
蒙古军派大将张柔率领五千精锐士卒正面攻城,但金国守军奋力抵御,攻城行动再度宣告失败。次日,孟珙再次率军展开新一轮的冲击,攻占了金军要塞柴潭楼,使蔡州失去了天然屏障。
然而,蒙宋联军的猛攻导致城内守军箭矢、石木等武器耗尽,金军开始采取令人发指的行为,驱使老人和儿童熬制成油,用于攻击敌军,这一景象令人痛心。孟珙派道士劝阻金军,阻止这种残忍的行为。
最终,蔡州外城被攻陷,蒙宋联军取得了胜利。
金哀宗召集身边的大臣说:“我在位十年,并未行过大恶之事,死而无憾。然我所悔者,是祖宗的江山传至我手却丢失了。自古以来,亡国之君或遭阶下囚,或受辱于阶庭,或被幽禁至死。我绝不会屈服于此命运,诸位爱卿都目睹了,我已下定决心,坚持抵御到最后一刻!”
就在金哀宗打算拼死一搏之际,炮兵主帅王锐杀害元帅夹谷当哥,率领三十个亲信投降了蒙古军。
金哀宗计划乘夜突围,但被联军设置的鹿角栅栏阻挡,经过一番激战后,只得无奈返回城中。
联军效仿刘邦,玩起了心理战。明知道蔡州城内守军已饥渴难耐,联军却在城外烤肉、喝酒、载歌载舞,欢声笑语随着肉香飘进城中。
金国守军将士几乎要发疯,有人竟从城上用绳索顺下来,选择向美味投降。这些俘虏对宋军说:城内已绝食三天,甚至连铠甲上的皮革都被煮熟吃光,一些人开始互相残杀,以充饥。
守城将士的军粮已所剩无几,只剩下“人畜骨和芹泥”,这些奇葩食物也已消耗殆尽,不得不开始斩杀被俘的将士,“拘其肉以食”。
孟珙听闻这一切,认为时机已到,于是下令对正门发起总攻,蒙古军同时攻打西城门。
天兴三年(1234年)正月戊申夜间,金哀宗宣布禅位于东面元师完颜承麟,然而完颜承麟拒绝接受。金哀宗苦苦哀求说:“朕把江山托付于你,此乃迫不得已之举啊!朕身体肥胖,不便骑马奔驰厮杀。为了延续国祚,希望你不要推辞!”
完颜承麟不得已即位,甚至连龙椅都未曾坐上一坐,便骑马迎击敌军。
此刻,南城门被攻破,双方展开了残酷的巷战。金哀宗见大势已去,决意自缢殉国,年仅三十七岁。金末帝完颜承麟退守子城,得知金哀宗已逝,率群臣悲痛祭奠。
然而,子城不久后也失陷,完颜承麟在乱军中英勇战斗,但最终丧命,仅在位不足两小时,成为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帝王。宰相完颜忽斜虎率残余的一千人浴血奋战,直至仅剩百余人,全部选择投水自尽,金国至此灭亡。
灭金之战造成金国近五千万人口(包括女真人、汉人、契丹人、奚人等)损耗三千多万,剩余不足两千万,其中女真人七百多万只余不足十万人,可谓残酷至极。
一些史学家认为女真人在同一地点被灭国,似乎得到了上天的报应。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真正愿意为国捐躯的君王可谓屈指可数。金哀宗、金末帝等女真人的英勇殉国也是令人敬佩的。
在国灭身亡这一共同命运下,金哀宗、金末帝与宋徽宗、宋钦宗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的忠国殉国之举引人深思。
金朝大臣张天纲被押送至临安城,他怒斥南宋君臣说:“国之兴亡,历代都有。我金之亡,与汝二帝相比如何?”这番话如刀割心,南宋君臣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