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0年开始,“中美战争”这个概念逐渐被人们提起,起初是在特朗普执政的最后一年,他疯狂的炒作反华议题,活活逼出了反美大联盟,双方关系进入了极其紧张的阶段。
而在拜登上台之后,后者并不像特朗普那样以“反华”之名行“通华”之实,而是通过美国民主党传统的那套“接触-遏制”策略对付中国,起初似乎并非很有威胁,中美战争的概念也成为了类似于“狼来了”的故事,但在2023年初,拜登的战争布局终于开始浮出了水面。
事情还要从“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一份报告说起,这份报告称为《下一场战争的第一场战斗》,这“下一场战争”也就是中美战争,而第一场战斗,则被假定为台海战役。
报告内容主要是这家智库根据不同的预设条件,模拟了24种不同条件下中国武力统一台湾的战况进行兵棋推演。
推演的结果根据不同的预设条件出现了不同的结果,而在美国获胜的推演回合中,美国空军装备的远程空对舰导弹发挥了重要作用,亦或者是日本自卫队加入战局等等。
比如在一局美军获胜的推演中,美国空军战略打击司令部下辖的轰炸机机群以轮换值班方式,在战争期间多次组织起大机群,以400-600枚空射导弹的攻击波次数次成功突防,对解放军的渡海船团造成了重创从而挫败了解放军的渡海登岛行动。
而在另一局美军获胜的推演中,被解放军攻击的日本自卫队直接参战,帮助美军在海上突破了解放军的海空封锁线。
其实这份报告本身并不能作为严格的兵棋推演看待,因为推演的方式是人力与计算机仿真共同进行,这种报告一般而言不会被军队参谋部门严谨看待,它主要的作用是用来体现、传达一些思想,以及引起舆论。
报告中对美军目前正在研发、装备的空射远程反舰导弹的作用过度吹嘘,因此被批评说是军火商赞助的广告。
不过美国智库说话向来是说一半,留一半,只是他们说出来的那一半往往就有巨大的信息量人们很容易忽视他们留着没说的另一半,而这没有说的另一半其实侧面地体现了美国最高决策层对这场战争的构思:
他们希望将战争局限在东海、南海这个范围,而要尽可能避免朝鲜参战,其次他们的战争构思中非常强调“非接触式打击手段”,希望尽可能将决战的战场设置在相对尽可能远离中国海岸线的区域。
而另一位美国军事专家罗伯特·法利则直接做出了“解放军阻止美军干涉则等同于宣战”的威胁。
罗伯特·法利表示:即使是在台海的局部战争,中美之间也可能存在冲突升级到全面核战争的可能性,如果解放军击沉美军的核动力航母、战争将迅速升级。
他说:当解放军公开地对美军航母编队发动攻击时候,这是第一个紧张时刻,代表了中国军事行动性质的升级,双方的战争目标将变成“以摧毁对方全部的军事能力为目标”。
而接下来,美国的第一枚弹道导弹将升空飞向中国内陆的目标,这会在美军航母被攻击后的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内,由于美国的强大核威慑力,这会对中国造成巨大的决策压力,此时中国的决策将暴露他们的战争决心。
而对于“美国要如何实现战争的胜利”这个问题,罗伯特·法利说到:只要中国不发生政权更迭,那么战争就不会结束,短暂的和平只不过是下一场战争爆发前的插曲,美国要继续战争,必须得到日本、韩国、菲律宾等盟友的支持,失去西太平洋地区的控制权将对美国造成长期存在且不可预测的破坏性影响。
从这番话来看,罗伯特·法利在言语中设置了一条无形的红线:击沉美军航空母舰就等于全面核战争。
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地理解,在未来美军对攻台行动的干涉中,美军的干涉部队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是远离战区的“主力”,也就是美军舰队,他们会保持在距离台海较远,但又恰好能够放飞舰载飞机作战的距离上。
而另一部分,则是美军进入台海周边的各种作战飞机。
在政治层面上,他们允许解放军对他们的干涉力量作出回击,但威胁说:一旦解放军对远离战区的后备干涉力量发动攻击,则视为对美国宣战,并且对于这种宣战他们会直接一步到位地以战略打击的方式予以回应。
他并没有明确指出,这种战略打击到底是常规武器打击还是核打击,这种模糊表态倒也一直是美国官方的作风,最大化地发挥威慑,最小化地牵扯责任。
但从“控制风险”的角度讲,我个人更倾向常规打击,因为美国确实是核力量上拥有绝对优势的一方,他们拥有升级冲突的主动权。
在“核博弈”中,拥有核力量优势的一方其实会更倾向于回避风险,避免冲突迅速升级,并使用这种核力量的优势去扩大给对方造成的决策压力。
我们可以这么想:如果美国一直一步到位地将冲突从“局部常规军事冲突”,跨过“全面常规军事冲突”、“局部使用核武器”这两个阶段。
一步到位地升级到“全面核战争”,这会导致他们丧失一部分优势,跳过了对中国施加决策压力的过程,逼地核力量上处于劣势的中国直接与他们撕破脸。
拥有优势核力量的美国,更实际的做法,其实是一点点地升级冲突,在每一个冲突的升级节点上都尽可能地给中国施加决策压力。
不断地暗示他们会扩大战略打击的范围、使用核武器等等,施加决策压力,在博弈中是一种常见地逼迫对手犯错的方式,美国在历史上非常擅长使用这种手段。
正如罗伯特·法利所言,美国拥有压倒性的核力量优势,解放军最近二三十年的发展,在核力量方面的发展非常缓慢,射程覆盖美国本土的一小部分核武器。
以及其配套的导弹平台其实都是服役于上世纪末、本世纪初,也就是东风-5、东风-31,在此之后的东风-21、东风-26两款导弹属于中程弹道导弹的范畴。
前者射程超过2000公里,后者射程在5000公里以下,其设计时期主要是作为“区域拒止”体系的组成部分,而“区域拒止”体系,本质上是一种应对假想敌由海向陆登陆战争最有效的体系,但是当美国已经不考虑登陆战争的阶段,这个体系的价值正在迅速较小。
至于东风-41,别看编号数字很大,但这种导弹已经很多年的历史了,它是解放军到目前为止研发装备的最后一种打击范围覆盖美国本土的弹道导弹,项目立项于1980年代,在1994年进行了首次试射。
原本计划在1999年建国50周年阅兵式上亮相,可惜当时配套的发射运载车存在问题取消了阅兵计划,从此以后一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大家都知道有这个导弹,但关于它的射程、作战场景等问题一概不知。
直到2019年建国70周年阅兵式上才首次展示在公众面前,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东风-41项目在1999年后发展停滞,直到2010年代之后才重新被翻出来进行试射并装备。
反而是立项时间还稍微晚一点的东风-31在1999年国庆节前夕试射成功后,立刻登上阅兵场,后来在2006年底服役,成为了解放军装备较早的一种技术上较为先进的洲际导弹。
从中我们能看出一个问题:中国对美核威慑体系在技术上,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进行过大的升级,包括东风-41的技术指标也确定于上世纪末,如今的新一代高超音速导弹技术也一直没有投入到洲际导弹这个领域。
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可能是因为中美之间微妙的军事默契:美国长期以来也没有在西太平洋地区部署陆基弹道导弹。
这种默契在新时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美国没有在日本、韩国、关岛基地这些前沿节点部署陆基导弹,不代表他们没有足够的战略打击手段,美国海军的战略核潜艇部队掌握了现役战略核弹头数量的70%以上,总数超过1000枚。
这些潜艇的部署信息是美军机密,但从近几年美军核潜艇多次在南海出没,甚至还发生水下撞击事故来看,恐怕大部分也部署在射程足够覆盖中国大陆地区的海域,在2020年代,主动限制核力量发展不仅不能维持局面缓和,恰恰相反,还会给对手送上一个很好利用的弱点。
美国的核力量当然也是多年没有升级,但毕竟老本深厚,规模摆在那里,在俄罗斯面前美国的核力量比较有限,但对付中国,是绝对优势了,这也是美国在2020年代的军备升级计划中基本没考虑强化核力量的原因,这是他们的传统优势。
而当下中国这边问题不仅仅是核力量不足,同时缺乏有效、足够的常规战略打击手段也是很严重的问题。
罗伯特·法利假设的“解放军攻击美军航母,那么美军就会朝着中国大陆发射弹道导弹”。
站在他们的角度讲,其实是将“攻击航母”这个行为与“解放军对美国发动常规战略打击”划了等号,这种想法显然是非常傲慢的,是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解放军确实没有对美国本土发动常规战略打击的能力,对美国本土的打击手段有且仅有“有限的核力量”,少数的东风-5、东风-41两款弹道导弹以及其配套的核弹头。
除此之外,火箭军装备的大量东风-15、21、26等型号的中程导弹只能攻击到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的前沿军事基地,洲际导弹数量本来就少,更不可能装着常规战斗部打出去。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就是美军的弹道导弹带着常规战斗部砸在了江南造船厂,此时中国要如何回应呢?
这是一次带有危险信号的冲突升级,美国发动了常规形式的战略打击,此时实际上解放军并没有对应的同层级的反制措施,显然核力量弱势的一方不可能主动升级冲突层次,而对美军前沿基地的战略打击也不足以表明决心。
这就是美国为什么要避免冲突扩散到东北亚地区的原因,他们并不想看到日本与韩国下场之后将朝鲜卷入争端,朝鲜拥有的那部分战略核力量会破坏美国精心构建的核优势。
回到中国这边,就算短期内扩核可能很难赶上美国的战争计划,但也要从其他方面着手去抵消这种优势,并且尽可能避免被“核讹诈”。
比如说强化常规的战略打击手段,美国毕竟是一个脱实向虚的国家,他们的工业战略目标其实是很少的,并不是说必须用核武器才能保证摧毁。
并且发动一场全面的核战争对美国来说也同样是艰难的决定,因为他们要考虑的也不仅仅是中国的核力量,朝鲜、俄罗斯,特别是俄罗斯的核力量与美国不相上下。
罗伯特·法利就指出:东亚地区已经事实成为了美国的财政核心,与中国的全面核战争会彻底摧毁美国的财政,对这样一场战争要慎之又慎。
也许他们不一定有胆量发动全面核战争,但借着核力量的优势去改变战争模式,将战争范围局限在对他们而言相对有利的战场上,使用这种优势对中国施压,促成受迫性决策失误,这个胆量绝对有,而这种受迫性的决策失误在历史上往往是足够影响战争胜败的重要因素。